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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深深浅浅的回忆

——梦之翼作文大赛作品选登

文字:仇寅州供稿:高三(5)班图片:时间:2017-01-05点击数:965

 

 

冬天像个未受管教的孩子,说来就来,让人没了防备。我只好裹紧身上的卫衣,望着往天际飞去的云朵,不知它们能否将我的思念带至东海之滨,提醒我的至亲——那一对我唤作祖父母的老人——多披件厚衣。毕竟,流逝的时间带走了他们的足以御寒的年青,而在流逝的时间里,他们给我付出的太多,太多。

 

 

 

我天生性子属寒,怕热,一到烦闷的夏夜就会躁得难以入眠,好在现在有了空调,便能睡得安稳些。但在小时候,若没了祖母在一旁候着,我定是彻夜难眠的。

在那一段漫长的岁月里,祖母总会在我睡前将麻将席擦得冰凉,再撒上些花露水,但即便如此,我亦是难以入眠。以至于祖母总会在一旁,一只手拿着蒲扇轻轻摇着,另一只手轻拍着我的后背,嘴里哼着家乡代代相传的童谣哄我入睡,直到我睡着她才离去。可我总是睡不安稳的,半夜醒来就开始反复踹被子,翻来覆去,祖母似乎会在睡梦中睁着一只眼睛——一只专为盯她睡相不老实的孙子的眼睛。她总会在我蹬掉被子,烦躁不安的时候又回来哄我入睡。这毛病,直到长大了,才好了一些。

在父母在外地经商的这些年里,恰是我的童年。我便是这样在家乡度过的,是祖母将我一手带大,而那把蒲扇所承载的,是祖母对我满满的疼爱。

 

 

白玉兰和灯盏糕

我记得家门前有株白玉兰,在盛放的季节里,洁白的花挂在高高的枝头上,即便窝在被子里,花香也会自窗缝溢进来。那香气虽然淡雅,但又如此沁人心脾,总能把赖在床上的我唤醒,它竟成了我晨起的闹钟了。

在这个季节里,我每次一睁眼醒来看到就是白玉兰,因为祖父会拿着长长的竿子把一朵朵洁白挑下,放几朵在我的枕边,余下的寻个碟子,装些水,再放进去,香气即刻溢了满屋。含苞的白玉兰是最香的,开过的白玉兰的香气似是随花期一起离去了,几乎什么都没留下。

自古门前多桑柳,我家门前固然是有桑的,但白玉兰留存在我记忆中的,比桑柳更多,我想,那多出的,应该是爷爷对嗜花的孙子的爱。

“起来唉!灯盏糕买来嘞!”是爷爷在床前唤我的声音。灯盏糕是我最喜的家乡小食,形如灯盏而得名,外皮炸得金黄酥脆,常以牛肉或猪肉和白萝卜丝为馅,有时多给些钱,就会加多一个蛋,便能提了几分鲜味,虽名为糕,但实际是饼,一口咬下,那肉汁便溢了出来。

此时食欲总敌不过睡欲,“哦——我再睡会儿。”谁知一睡便睡到了中午。下到一楼,迎面而来的是祖父慈祥的笑容,“起来啦,喏,热过了,灯盏糕。”我接过灯盏糕,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初做时的酥脆仍在,连汤汁也未干。埋头大吃的间隙,偶抬眼一看,爷爷那满含了笑容的脸,恰恰撞进我的眼中。什么时候,那原有的乌黑多了几丝鹤白。我慢慢咽下灯盏糕,竟是咂出了淡淡的苦涩。时间,你竟如此无情。

 

 

炖品

中秋佳节,团圆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祖父母都会来到广州与我们共度。亲友欢愉谈笑间,刚翻修的新屋也渐渐地升了温。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好快”,这是周星驰电影中我最喜欢的一句台词。用在此时,也是正当。佳节虽愉,总有散筵时,重逢不过三日,又要与他们离别了。

适逢返校的日子。吃罢午饭不久,祖母端出一盅炖品,是雪蛤,她是知晓我身子弱的,所以,炖了补品来给我补身子。才一勺下去,我就抬起了头,“这味道和平时不一样啊,放了姜吗?”“知道你怕腥,雪蛤性寒,你胃寒,就放了片姜下去。”祖母坐在我的对面,灼灼的目光望着我,听我问话,温声回我。就在祖母这切切地注视中,一勺勺地喝罢,冰冷的空调房竟多了几分暖意,不知是姜汤真起了作用,还是炖品实际上寄载了超脱于物外的东西——亲情,这是羁绊人一生的东西。

临行前的晚饭,祖母眼里的不舍仿佛已从眶里跃出,牢牢将我套住,我问她:“奶奶,你怎么不吃?”“没事,我还不饿。”走的时候,硬是要跟来,说是看看我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离家关门的那一刻,我瞥见桌上的饭似是一粒未动。她平时晚饭是在六点就已吃罢的。

返校的车上,从后视镜里看到祖母一直看着我,我悄然别过头,此时的我,怎能让顷刻溢满眼眶的泪落下,触动她本就担忧难舍的心。

我又记起,上周的这个时候我在这车上亦食过雪蛤,是母亲炖的,母亲炖得至甜,她是知晓我嗜甜的。原来,亲情的表达亦可不同,母亲予我的,多是宠,而祖母予我的,却是疼。每次回老家,祖母总轻握我的臂膀,满脸疼惜,半天才吐出几个字,“瘦了。”这句话慢慢成了我每至家乡听到的第一句问候。

眼看一年年过去,祖母两鬓的银霜也愈加攀升、增添。无数次的,我在心中呐喊:时间你这无情的贼,我恳求你自她那儿少取些,我的,可替否?若可,任取!若可,任取!

这一路行来,味道远胜于姜汁雪蛤的炖品多了。但那一道道冰冷机械化流程下制作出来的吃食,又怎敌姜汁里蕴藏的温热亲情?

 

 

祖父母向来对我极好,或是因我是家里的独苗。

现在想来,祖父行事,一向并不刻意。唯独对我,却是容不得一点懈怠。我今日提到豆腐花,他第二日便会向一起晨练的老人询问何处的豆腐花好吃,然后不顾路遥地去买来。乍见祖父递来的豆腐花,忘记了昨日之言的我若诧异问起,他便笑答:“你昨天不是说过了吗?”看着他的笑,那原本普通的一碗豆腐花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就如同清晨枕畔的那朵白玉兰,还如同经午仍酥脆的灯笼糕。点点滴滴的爱意,总会让人忆起。

祖母总会为我的琐事而操心,衣鞋的清洁总是抢着做。虽然祖母是极不善言辞的人,但是每至重逢和离别时刻,她的话总让人止不住泪水:“瘦了。”“走好,吃得好些,不用担心我们,我和你爷爷身体都很好。”再到后来,我每周的电话问候竟成了她日日期待的存在,每每听到她说“让我听到你声音就放心了”的时候,泪水总在眼眶打转。很多时候,我只好草草敷衍过去,挂了电话,怕在远方的她听到我的哽噎。

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啊,无论您姓甚名谁,我都恳求您,保佑他们一世平安。风起时,我在卫衣中缩紧,亦祈愿,风能捎去我的祷告。

 

指导老师: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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