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外校

98级校友赵萱在耶路撒冷
说实话,再一次接到来自外校的电话,有些突如其来的意外大于其他所有的情感。尽管电话那头王秀民老师的声音依然熟悉,但离开外校6年后的自己也许已不是那么的熟悉了。王老师问我最近还有没有写小说,我惭愧地一笑,不得不勉强用“理性人的转变”来搪塞自己近年来在写作上的倦怠。当下坐在写字台前,我想不妨收拾一下忙碌惯了的心性,为我永远的外校写一段也许生涩的文字。
我叫赵萱,今年24岁,我走进外校的时间正好是我上一个本命年,这样想来还真有点不适应,12年弹指一挥间,但不想把“年华不再,珍惜时光”这样的老话挂在嘴边,因为我为自己年少过,年少在外校,年轻在燕园感到无比的欣慰。
我一直有个理想,算是人生的终极理想吧,虽然不记得形成于哪一年,但一定是在外校萌发的,那就是环游世界,不知道这应当称作普通还是特别。外校给了我第一次走出国门的机会,那是高中时到英国去交流。在此之前,我对国外一直没有什么兴趣,或许是出于对祖国大好河山的深深眷恋吧,我一直希望走遍全国之后再出国,以至于那时我需要犹豫不决地打电话给我父亲,询问我是否应当出国去看看。但在那以后,当看罢了伦敦的博物馆和大教堂,沐浴在英伦的牧场和森林,亲历过乡村的音乐会和保龄球,我就像是一个猛然开窍的土著人,懂得应当去“开眼看世界”。
我以前还有过另一个梦想,听上去有些可笑,那就是读大学时一定不要过长江,老老实实地呆在南方,娶一个南方女孩子,定居在岭南。当外校的老师和我的父母决定让我去北京时,我强烈地反对着,甚至自以为有些大无畏地抗争过,直到不情愿地屈从。我来到北京后的第一年,始终没有将外校白绿相间的校服脱去,我试着以此去保留那个南国梦想的余温。如今我已在北国这座熟悉的校园生活了6年,并喜欢上她,从两三年前开始,愚昧如我,才明白当年越过长江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当年得罪过的那些师长是多么的可敬可爱。外校让我这样一个资质寻常且倔强无知的人成为了让人羡慕的幸运儿,2004年我成为外校史上第一批保送北大的毕业生。
既然说到这里,不妨再提提我另一个曾贯穿于整个外校生涯的愿望吧。从我进入外校起,我就怀揣着“江南才子”的念头。出于我父母都是学中文出身的熏陶,我一直希望自己也能够在中文上有所造诣,因此我曾一度用心地阅读和写作过,并希望将来能就读于某所高校的中文系。后来的故事有些事与愿违,我本科去学了小语种,转中文系又不成,为此我怨念了许久,大三那年被派去中东生活了1学年,似乎我的文学梦就此断掉了,不过正是在北大,尤其是出国的这一年我有了充裕的时间去阅读与游历,并出版了自己第一本长篇叙事以及第三本作文集,最后还在外交部的核心期刊上发表了一篇游记。得益于外校当年宽松、自由、舒展的氛围,我有可能活跃在各类文化活动之间,有时间在那些晨曦、午后与夜晚抚摸似乎和学业不相干的书卷,有机会求教于那些才华横溢的前辈们,让我“江南才子”的梦想不仅没有斩断反而美妙地在他乡延续并成熟了。
在外校的那段岁月里,我绝对不能称作是一个好学生,我爬过树摘果子被保安大哥抓下来;我骑单车和校车比速度,被德育主任训斥带出了坏榜样;我上语文看历史,上英文做数学,让各科老师难办;我为感情的事情无数次郁闷,破坏公物,冲撞师友;而我又不是一个敢于面对挑战的人,因为怯懦老把“我真的不行”挂在嘴边;同时我还不是一个稳重的人,因为自负把学校辩论赛到手的胜利拱手让人,让人笑话;有时候我还是一个不懂得尊重的人,罢过考,旷过课,写纸条斥责班主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考试成绩没进过全级50%,高一进不去重点班,校运会鲜有拿到奖牌,头一回作文比赛三等奖都得不到……但就这样,在外校度过的6年还是我年轻时最美好快乐的6年,我的第一首诗、第一首词、第一本个人文集、第一次住校、第一次骑单车回家、第一本护照、第一次出国、第一次拿奖学金、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懂得尊重、第一次学会倾听、第一次不得不去勇敢……都发生在这里。
我叫赵萱,今年24岁,外校历史上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学生,如今凭借外校开启的视野,我到过中东2次,去过欧洲2次,走遍祖国20多个省市,全球11个国家;珍惜外校赠予我的幸运,我保送上了北大社会学系的研究生,并竞选成为系研究生会的主席和校研究生会的部长;沿袭外校赋予我的品质,我愿意在离开外校后的漫长岁月里,试着将时间花在阅读上,将心情花在写作上,将金钱花在旅行上,而将时间、心情与金钱花在经营外校所希望我能拥有的这段人生上。
2010年3月13日
赵萱于燕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