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5．12
文字：初二（4） 袁可儿供稿：中学部图片：时间：2008-05-27点击数：1215
写这篇文章，我想了那么那么久。
生怕哪一个字句我没有来得及写，生怕哪一份情感我没有来得及表诉。
我无法就这样平息，我无法隐忍旷世的痛与伤。
看它们随时间一起，欢欢喜喜地向前奔去。
流成一条气势汹涌的长河，拦截了通往幸福的路。
——题记
这是一场旷世的灾难，这是一座悲伤的城。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对我来说平常得和每一个下午相同，一切安静而有序地向前进行。
没有人听到这世界上忽然崩塌般的巨响，像是撒旦的轻笑。
那些沉重的声音，那些忽然间死去的城市，那些山崩地裂般疼痛的声音，飞鸟的尖叫，苍白的呼吸，支离破碎的呐喊。
地动山摇。灾难。悲伤。血液。山石。坚硬的墙体。就像是黑色的急流，奔腾着涌上那个叫四川的地方。
撕裂灰色的建筑群，穿透坚硬的钢筋混泥土，蔓延一座座城。推翻一道道墙，掩盖苍穹，遮蔽天日，使一切忽然蒙上一层看不清的忧伤。
7.8级地震，它足以让一座座安静平和的小城在几十秒内成为废墟，它足以让六十亿人，醒着的睡着的，黑发的金发的，忽然就像被抽空了一样深切的疼，粉身碎骨，肝肠寸断。
这是一种没有声响的呐喊。
这是一种哭不出来的哀伤。
这是一种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懂得的撕心裂肺的哀痛。
我不知道到现在底有多少人将为此失去了他或她的生命，据预计将有五万以上的人在这次灾难中死亡。我只看到伤亡人数在一次又一次向上刷新。刷新。刷新。
他们没有错。他们中还有那么多的孩子，还有那么多的希望，还有那么多的应有的明天。
他们是这样的无辜。
他们是这样的不幸。
他们是正在工作岗位上或正在课堂上的平凡普通的善良的勤恳的人们。
也许那些无法辨认的尸体与废墟下深深埋葬的人们，他们不为人知，他们不伟大，他们只是在过自己艰辛的并不完美的日子。
也许他们中有的正想着下了班要买个娃娃给家里的小女儿，也许他们中有的正想着晚上个该给累了一天的丈夫添个什么菜，也许他们中有的刚刚才说“长大了，我要做一个科学家。”
那么多美好的也许。
也许，再也不能“也许”了。
这是怎样一种空荡荡的敲击心脏的疼痛。
他们，不该死的。
你看见了么？这片土地上空弥漫着的哀怨的气息。
还有那些活着的人们，那些等待救赎的人们，那些苍白而坚强的生命。
还有那些救援的战士们，那些忙碌的白衣天使，那些捐钱捐血的送爱心的人，那些赶往灾区与人民系心的大人物们，那些在网上疯狂发帖的人，那些为了受灾人民而祈福的人。
或许，生命真的不空洞，不空虚。
任何人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都会感觉到超越痛苦的希望，感觉到与所有人成为亲人的温暖，感觉到生的美好与坚强。
5.12。
这是一场旷世的疼痛，旷世的灾难。
受灾的县城，乡村，串成一座悲伤的城。
花朵们。一切的一切。都已平息。我愿你安心的去。
这一次的地震。似乎祖国的花朵夭折的有太多太多。
下午两点半。的确。这正是学校下午上课的时间。孩子们坐在课堂里的时间。
突如其来的地震。对这些正在流淌着的阳光下微笑着的花朵们。是这样的残忍。
世界措手不及。人类措手不及。中国措手不及。他们。当然是更加的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于是。那么那么多稚嫩的孩子。他们就这样陷入了死亡的泥沼。他们就这样被倒塌的高大墙体忽然掩埋。他们就这样在还没开始的希望里直投绝望。他们就这样与尘埃一同跌入地壳的巨响。
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风干的血迹。泪痕。石灰。相互交错。重叠。在小小的心脏上刻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写满恐惧。忧虑。饥饿。悲哀。渴望。无助。
溢满泪水。绝望。疼痛。疲惫。迷茫。忧愁。
铺在操场上的上百上千具尸体。塑料布微裹的苍白面庞。石灰色的小手边的试卷。那些尚存余温的心脏。
我忽然记起新闻里的一幕。
那个四川广元市的市长。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在摄影机前忍不住哭了。
他说死的都是学生。都是学生。我觉得我惭愧。我真的惭愧。
救出来的也死了一半。我真的惭愧。死的又是学生。我对不起他们。
那个看起来严肃的带着厚重老花镜的市长级人物。就这样哽咽着。这样伸出苍老的手抹去脸上的泪。这样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记得我当时眼泪也猛然砸落下来。
和电视里那个看似威严的男人一同抬起眼镜去抹泪。
我多想说一句。
孩子们。我亲爱的孩子们。一切都过去了。
我愿上天的神灵能好好的照顾你们。
好好的告别痛苦。畏惧。到另一个美好的世界去。
去拿起你的书本。去背起你的书包。去握起你的笔。去念a。o。e。去背a。b。c。
去欢笑。去忘记所有的痛与泪。
一切的一切。都已平息。我愿你安心的去。
亲人。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我在网上一次次搜着灾区的信息。看到那么多痛哭的大人们。孩子们。老人们。
看到那个叫凌凌的才一岁多的小孩子哭喊着。“救爸爸。救妈妈。”
我多想告诉她。妈妈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妈妈为了她的13个学生。以最崇高的姿势在暗无天日的教学楼里离开了。我多想个告诉她。爸爸是个了不起的男人。爸爸在赶往四川救援的大部队里。他在为中国努力。我多想告诉她。奶奶是个了不起的老人。她坚持了40个小时。她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
但。孩子。此刻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能为你稚嫩的哭声再掉一次泪。我只能祈祷爸爸能安全的回来。
你是否知道。你悲伤痛苦的模样。让多少电脑前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泣不成声。
那个姓江的在映秀一线抢救伤员的护士。她那样严谨认真的表情。记者问她家里情况时那忽然红了的眼眶。那一句“我也有孩子的。还没有找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个在殡仪馆给儿子换最后一双干净鞋的爸爸。
那个在废墟里给女儿梳最后一次头发的妈妈。
那些掩着嘴在学校布满尸体的操场上认领学生遗体的家长们。
那些与丈夫相拥痛哭的母亲们。那些忍不住哽咽的父亲们。
那些发丝花白的老人。眼角痛不欲生的皱纹与泪水。
那些襁褓中殊不知父母何方的仍在酣睡的婴儿们。
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天空塌了下来。哪怕地壳也破裂开。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我们都在你的身边。是兄弟。是姐妹。是靠山。是港湾。
因为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同胞。
所以。我们是亲人。
世上所有所有善良的人们。都是你们的亲人。
人性。我所见过的最美好的东西。
疯狂的地震后。尘埃后。
沉淀下来的。是我所见过最美好的东西。是人性。是关爱。是关怀。
看看大人物。
巨星们纷纷解囊救灾。参加慈善募捐活动。他们潸然泪下。他们为募捐者久久鞠躬。
原本温和总理。接到电话。听说由于桥梁倒塌。彭州市10万群众被堵在山中。救灾人员和物资无法运入时。他在电话里大喊。“我不管你们怎么样。我只要这10万群众脱险。这是命令！”随后将电话机也摔的粉碎。
武警队大队长为了救人而将生命结束在他的工作岗位上。
这些都是媒体们报道的焦点。但我看到有无数的小人物。他或她的身上。也同样闪烁着人性无可比拟的光辉。让我觉得深切的感动。是真的好感动。看得我一次次掉下泪来。
救援会半夜的时候接了个河南的电话。是个农民。问灾区情况。问着问着就哭了。问可不可以捐款。他说我们农民钱不多。我就只能捐出1000块来。多了就没了。但我家还可以捐500斤大米。能不能给送过去。
各地请求献血的电话源源不断。还有位老人。似乎有点年纪了。在电话里说。“你们四川的灾民太惨了。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太惨了。你们那儿缺血救命。但是我只能捐点钱过来。我又献不了血。帮不上忙。”然后她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帮不上忙。
农民工很可爱。电话申请来做支援者的。
如果是二三十人一大组的，多半是建筑工地的民工。
他们说。“我能下力气活。”
他们说。“我会修房子，也会拆房子。”
他们说。“我有高空作业经验。”
他们说。“我能下力气活。”
他们说。“我会修房子，也会拆房子。”
他们说。“我有高空作业经验。”
接到过一位大爷的电话。他说。你什么都不要和我说。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要上一线。30多年了。我等这种机会。当年唐山地震。我是被从瓦砾堆里挖出来的。今天我一定要上一线。我要去救人。哪怕没有工具给我。只能用双手挖。只要能帮上忙。出上力。能救人。多艰苦多危险的工作都行。我年龄大了。但不老。我还有力气。我还有身体。
我记起。还有那个乞讨为生的老人。他满身上下数不清的补丁。他拖着的麻布袋子。他脸上神圣的使命。他把那张五元人民币投入捐款箱里。然后他就就凝望那些灾区的相片。他慢慢蹒跚的背影。当日下午。他再一次出现。他掏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元人民币。他说。他身上只有毛票子。投进去也不好意思。他回他的垃圾棚子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钱掏了个干净。到银行去换了一张一百元。他毫不犹豫地把钱塞进了捐款箱。他满足的笑。对身边的记者说。他们比我更需要。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我就要给。我想要帮帮他们。
于是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眼泪盈上眼眶。
我记起CCTV那个姓赵的新闻男主播。他在报道地震新闻时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
我记起那些痛苦失声的解放军们。他们明明听到了孩子们在废墟里哭喊的声音。那一声声“叔叔。救我。救救我。”但他们没有工具搬开巨大的天花板。孩子们在里面哭。他们在外面哭。
那些奋斗在一线从不停息的救人的解放军战士们。那些世界各地的救援部队。那些五湖四海的自愿者。这世界上最可爱最可爱的人。
人性。真的是我所见过的最美好。最美丽。最无敌的东西。
它这样柔和的为所有善良的人筑起一座座坚韧而安全的墙。它这样充满温暖地把一切保护起来。
我忽然感觉到在他们中的一种安心。难以求得的安全感。
让我知道。就算哪一天。我受到了这样的灾害。也一定会有人来救我。把我从黑暗里拯救出来。
我多想对所有灾区的人们说一声。
不要怕。我们都在一起。我们都是亲人。不要害怕。一切都要过去了。
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不要怕。因为。我们都和你在一起。
尾声。即使悲伤。也要坚强。
我想说的很多很多。但没有合适的言语。没有合适的表情。没有合适的心情。
当我意识到我还能完整无缺地坐在空调房里上网。吃水果。听音乐。看灾情。敲键盘的时候。我才忽然感到。活着。再痛苦。也是一种巨大的幸福。
但我无法为我的幸运而欢欣。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我没有经济能力。我无法捐我自己的钱给需要的人们。我没有满十八岁。我无法捐血给需要的人们。我没有足够的力量。我无法像武警战士那样去废墟里拯救需要的人们。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我只是敲击着键盘像个愤恨世俗的小文人。尽我唯一的能力。张牙舞爪地奋力想向人们表示点什么。
我用一种撕心裂肺的表情。我多想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听见我的心。我的疼痛。我的惋惜。我的悲伤。
我无法就这样平息。我无法隐忍旷世的痛与悲伤。
看它们随时间一起，欢欢喜喜地向前奔去。
流成一条气势汹涌的长河。拦截了通往幸福的路。
我却无法建起高大的堤坝。挡住这汹涌的急流。
我只能像这样微不足道地为他们祈祷。祈祷。祈祷。
我想和所有无辜的不幸的善良的人们站在一起。
当黑色的悲伤之河贯彻了整个中国。整个世界。整个宇宙。
我还是看到有无数的希望在闪耀着。
悲伤却坚强的面庞。求生的意志。对人世美好的向往与留恋。
世界。正是这样。
让所有人痛彻心扉地倒下。然后再坚强顽固地站起来。
再怎样的悲伤与灾难。终于有要回归平静安详的一天。
谁站了起来。谁挺住了。谁努力微笑。谁学会遗忘。谁坚强。谁充满希望。
谁就能转过身去。被新的幸福紧紧拥抱。
即使忧伤。也要学会坚强。
因为。世界和你在一起。中国和你在一起。亲人和你在一起。
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巨大的幸福。
我只愿所有悲伤的人们。擦干脸上的泪。带着已经离开的那些人的希望与信念。那些对生存的渴望。那些美丽的人性。一起更加坚强地挺过劫难。
通往幸福的道路。没有被拦截。
黑色的急流开始退去。退去。
一切会渐渐回归安详。
我希望你们可以坚强。
因为你们在一个充满温暖的世界。即使钢精混泥土遮去了你的双眼。
你也可以真切的感受到。阳光。已经来了。
因为你们在一个坚强的民族。一个有着坚韧毅力与精神的国家。
你拥有一群永远可以当做后盾。当做靠山。当做港湾的亲人。
灾难并不可怕。因为。我们一直都在。
告诉世界。告诉自己。
灾难与阴霾。它来过。它真真切切地来过。
但它带不去什么。我们都是坚强的。
告别灾难。告别疼痛。告别悲哀。
一切。一切。烟云过去了。
于2008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