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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征文选登——重置的时间轴

文字:96级校友 樊琛语供稿:图片:时间:2013-09-12点击数:1583

 

   

    个人简介樊琛语,96级校友,高二留学英国,后获得英国布里斯托尔大学生物化学学士学位,及纽卡斯尔大学生物技术硕士学位。08年学成归国后在清华大学工作,负责生物能源的研究及国际化工作。2012年回到广州,目前在中国科学院广州生物研究院担任助理研究员。

  

今天是女儿上幼儿园的第一天,虽然未能有时间亲自送她进幼儿园大门,但总是能毫无难度地脑补她微弯的肩膀扛着一个塞满了各种生活用品超负荷的书包,惶恐无助到处寻觅熟人的眼神;形同我第一次踏入外校,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去融入一个完全陌生的集体,轻快的好奇心随后却是更深更浓的恐惧感。

而荏苒间十七年便过去了。希望是一盏孤傲的灯,照在每个人非进即退的二维的人生路上, 当你头顶希望,全身都浸润着光亮,看不到丁点儿昏晦;而当你继续前行,身前的黑影则渐渐被远去的路灯拉长,再拉长,直至完全投身于黑暗中,而你要做的不就是在光明全然消失之前找到下一盏路灯吗?时间轴如此公平,公平得残酷无情,这一段最美好的十七年,足以看清每个人的前路是否还有路灯。

我想说的是——而且我站在这十七年区间的终点,也够格说一句——外校给予我们的不仅仅是一盏希望的路灯,而且是帮助我们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条路灯长明的路。

我在思考女儿的教育问题的时候,常常都问自己,一个人成功的关键因素到底是什么?是从小到大品学兼优吗?是家庭背景优越左右逢源吗?还是各种人为非人为因素巧合地参合在一起?而这又不得不牵扯出另外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才算是成功?

到现在我已经相信,考上好大学,从事好专业,进了好公司,都不一定是成功的标准。成功是穿在外边人人艳羡的光鲜外衣吗?成功是开拓了雄途伟业,却没有精力与时间经营爱情和家庭吗? 

不想谈中国人的成功学。我向往的成功,不是高处不胜寒,无敌最寂寞,不是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更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是就算不能实现梦想,也要走在实现自己认定的最高价值的大道上,不为过去抱憾,不为前途忧怨,内心满足,有能力给予家人幸福和稳定。

在就读中学之前,每一个学生都来自不一样的家庭,上过不一样的小学,性格、经历使我们的背景如此的不同,可一旦进了外校,却在不知不觉中重置了起点。

别不承认,确实就是这样,一时学习成绩的高低算不上什么,老师在操行评语上的结论也算不上什么,青春期行为的异常更算不上什么。倘若先前谁太早熟,有了是非观、世界观、价值观的萌芽,也会在外校六年的老师学生朝夕相处中刷新一遍。

一个班里大约有两个女生寝室,每个寝室六人;本来班主任是把入学考试靠前的六个女生安排在一室;我们的室长M常常和隔壁寝室暗自较量,却发现差距越来越大:隔壁寝室卫生红旗拿的最多,学习成绩超好,六个人里有四个都拿过班级第一;体育也超好,常年比赛全级第一的女子篮球队里隔壁寝室占了三分之二,校运会上奖牌累累。而我们宿舍,唯有唱歌比赛能取胜。五个人学过琴,合唱队里每一个声部都有我们的人,每周总有那么几晚,宿舍关了灯大家还兴高采烈地召开K歌卧谈会,一首接一首,差不多能唱到凌晨。于是,我们成了生活老师关注的灾区,邻居们投诉的重点,老师逮到我们休息时间说话,我们还很仗义地不泄露同伙。于是经常独自穿着睡衣在走廊罚站,瞭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大学男生宿舍。再加上几个室友们的早恋迹象,成绩退步到班上的倒数几名,我们寝室也是老师们头痛的对象。

而整个年级更被校长公开表示不满,炫富比赛,拉帮结派,群殴逃学,种种精彩纷呈,如今看来都不过是人生交响乐章里几个俏皮的装饰音。我坚信当年外校一直企图营造的天下大同,是健康正直,乐观向上的;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审视各人时间轴的纵深,就会发现这点瑕疵根本微不足道。

你要是听谁说他的青春期是冷静理智的,再追问一句,他会说他遗憾。一个不叛逆,不癫狂,不傻冒,不忧郁的青春期,是不真实的。无悔不成青春,既然如此,何必拘束?

外校的理念,如同染墨一样渗入我们的静脉,慢慢回流到心脏,潜移默化,根深蒂固,而这一切都是离校许久,才后知后觉。它让我们学会的,不光是中学知识,不光是独立自主,不光是多才多艺,而是拥有一颗平和坚定的心,让我们无惧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生根开花,让我们在面对金钱至上、道德沦丧的社会乱象时进退自如,让我们在迷茫浮躁的时候不至于舍弃自我。

再举一个例子,记得以前有一次上语文公开课,旁听者包括多个别的学校的教师,我们如同往常一样手也不举,随意打断老师的讲课踊跃提问,有时候觉得老师说的不对也会直接指出,旁听者被我们自由无束,民主开放的课堂气氛完全震住了,回头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课堂!”因为我们打破了传统的正襟危坐,老师传授学生接受的传统中国上课模式。

正是这样的氛围,在六年中学生涯中营造了一个让我们勇敢起飞的平台,自由大胆追随自己喜欢的、认为是正确的方向,无需顾忌世人的眼光,无视来历、资格、性别、年龄。我们所要做的无非是用最大的勇气,过我们最想要的生活。而这一切,难道算不上是人生的成功?

宿舍里六个女孩,毕业之后全都到国外跑了一圈,开展了她们妙不可言的如花人生,室长M现在在澳洲海军从事密码破译工作,文娱委员J在西雅图微软总部做软件工程师,闲暇时玩动漫cosplay, 组建乐队;剩下的四个都回到了广州,包括当年成绩不佳总是郁郁寡欢不被看好的班花N, 现在以海外归侨身份在移民顾问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剩下的R, B和我,从初中的三人组变成一辈子的好闺蜜。其实我不知道每个人最想要做什么,但我想这样的生活必然也是她们的选择,其实跟所在的位置,跟有过多少激动人心的故事没什么关系。没有利欲熏心,没有为生存日夜奔忙,没有被生活折磨只剩躯壳;只要是自己的选择,就怎么样都是舒服的。每次见面,相视会心一笑,一切便了如指掌。

再说,有一群外校老同学,是友情上何其珍贵的一份礼物。我们友谊是如此坚不可摧,即便身处地球最遥远的一端,即便数年不曾见面,再聚首,笑靥筑成了一条船,在时间之河之上逆流而上,仿若初见,毫无隔阂。

网上经常描述的同学聚会,把面子和攀比看得比什么都重,进大学比学校,毕了业比职位,然后比收入、比车子、比房子、比老婆、比孩子,谁开了公司,谁做了二奶,谁又成了凤凰男,变了质的同学聚会如同鸡肋,而我很庆幸很自豪地说这些不曾出现在我们这个群体中。2008年我刚回国,在珠江边、M家楼下的路边摊和大家喝啤酒,玩扑克,把酒言欢,畅所欲言,仿佛回到了从前的青葱岁月。期间和周班长一起找厕所,太开心了我们都笑出了眼泪,犹记得周班长一边擦眼睛一边说:“毕业之后再也没有找到像二班这样能让我这么快乐的一群人了。” 

在这特殊的一天,一年里365天都没有这天对学校的感觉这般炽烈;老师让我写一个20年校庆回顾,写下来却是满满的感激。二维的时间轴上,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再出现一个分岔路口重新选择,时间地点环境因素都不尽相同了;如果不选择外校,我永远不能知道另一条路会收获什么,但我敢肯定,失去的会更多。

谨以此文祝贺母校20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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