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2019年3月1日《羊城晚报》

过年前，在父亲的命令下，我不得不重新整理书柜。其实当时全家人无一例外都在忙碌地收拾东西。我偷懒之际，看见奶奶剪了头发，不禁对着奶奶眨眼睛，轻笑：“奶奶，您头发本来就很短了，怎么还剪头发？您看，这都剪成什么样了。”奶奶笑着摸了一下我的头：“有一个习俗，在年尾剪头发可以减少新一年的霉运。”“真的吗？”我用手指卷了卷奶奶的头发，“这么神奇？”

收拾完书柜，我刚坐下休息，爷爷就咪咪笑着看我：“乖孙女，和爷爷一起去买点年货吧！”“好啊，爷爷。我们快走，别让爸爸抓住我！”我牵着爷爷的手出了门。于是一只肉乎乎、白嫩嫩的手牵着一只骨骼分明、皮肤粗糙的手，一晃一晃地出现在大街上。我一会“想吃这些糖”，一会“想买那些饮料”，爷爷只是笑笑，给我买下了所有我想要的所谓的“年货”。

“来，过来帮忙一起贴春联。不许偷懒。”刚到家，父亲那低沉的声音就响起来。我嘟囔道：“知道啦，我才没有偷懒，我刚刚是去完成另一项任务了。”我帮父亲将春联铺在地上，反面贴上双面胶，父亲又开始教我分辨上下联：“对联怎么贴可有讲究了，上联在右，下联在左。仄起平收，上联是仄声收，下联是平声收。对联要讲究平仄相对，声律和谐。”“哦，那我懂了。这‘和顺满门添百福’是上联，‘平安二字值千金’便是下联啦！”“真聪明，以后这项工作就由你主持了，对联的书写也交给你了，我只负责给你磨墨。”我俩都笑了。

晚上，全家一起吃过年夜饭，姐姐带着我去洗澡，又告诉我今晚洗澡也很重要，相当于是洗掉了一年来的霉运。洗完澡，换上新衣服，我们就可以干干净净地迎接新年的钟声了。

回想起来，我小时候的除夕通常都是这样度过的。

可如今爷爷已安详地“走”了，姐姐则去了国外读书。每年除夕我和奶奶、父亲、母亲还是会按旧习俗来度过，但有的人不在了，气氛总归也不一样了。我常常回忆起从前，也因此而更加珍惜眼前的时光，和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