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相见亦心欢
人生旅途中,总有人不断地走来,有人不断地离去,当新的名字变成老的名字,当老的名字渐渐模糊,又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和另一个故事的开始,而我总在故事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忆起某个人,某些事。
5月8日,今年的母亲节,手机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想起电信诈骗的新闻,我毫不犹豫地按了拒听,没一会,它又响了,嘿,还挺能缠的,我干脆不理,让它一直响着,几分钟后,终于消停了,“叮”,短信通知,我一看:莲莲,我是婷婷,祝您母亲节快乐呀!我现在香港,所以用得是香港号码,一定不是诈骗电话呀!
这条短信一下子把我拉到了2014年,婷婷是那一年的高三毕业生,只有她叫我莲莲,而我与她的相识是在高二,她当时是重点班的学生,学习任务重,晚上经常是踩着点(11点前不用晚归条)回来,有一次,她回来是11点后,我问她:“晚归条呢?”“忘记要老师开了。”她回答道,“行,今天就原谅你,下次不允许啊”
第二天,她又晚归,又无条,这下我有点生气了,“婷婷,你怎么这样呢,昨天才和你强调过的,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为了学习,其他的都可以忽略?生活区也有生活区的制度,别的同学都似你一样,那制度还有什么用?老师要怎么管理?你这样我要扣你的分了。”“随便,我不就是晚归没开条吗?又没干别的坏事?你爱咋扣就咋扣吧。”说完后她还用力把房门甩上,这句话差点没把我噎死,我当时真想一下冲过去,把她拎出来,但又一想,已经11点多了,她已经有情绪,找她谈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而且还影响其他同学休息,先放一放。
第二天,她没来找我,第三天,她们宿舍长来找我了,“老师,婷婷有没有向你道歉?”“没有。”“啊,我们宿舍的人都说她不该那样对你说话,劝她向你认错。”其实经过一夜的冷静,我已想好:如果她能拿出一个好的态度来,我就算了,如果她无所谓,那我就照规矩办,可等到周末离校的那天,她依然无动于衷,我就打电话给她家长,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家长也认为小孩做得不对,对我的扣分处罚也无异议,当周我扣了她20分,接下来的一周,她没有再晚归了,但碰上我时也没啥反应。
又一个晚上的11点,我象往常一样,去各个宿舍清查人数,到她们宿舍,我看到只有5个人在床上,咦,我明明见到她回来了,咋不见人,我走进洗漱间,听到阳台上有说话的声音,一看,是她在用手机打电话,我站在那,等她打完电话,我啥也没说,直接把她的手机收了。”“老师,我……”“这下知道我是老师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照学校的管理条例:违规携带手机并使用扣30分,加上之前的20分,她就面临停宿。第二天,她找到我,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连同上次的行为一并向我道歉,并写了一份保证书:以后一定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服从老师的管理。只恳求我别扣她的分,想到她之前对我的态度,我真想一口回绝,但想想,她毕竟是个孩子,别和她太计较,而且马上高三了,停宿对她的学习也有影响,如果我放她一马,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只要她真能做到像她保证的那样,那不就达到了教育的目的吗?“好吧,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扣分可以,但要有别的处罚,否则,我无法向其他同学交待,罚你做两周的值日,有意见没?”“可以,可以,保证做好。”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而她也确实遵守了她的承诺,没有再做违纪的事,见到我时也会打招呼,但还不到很熟络的那种。
转眼进入高三了,保送成了学生的头等大事,按成绩排名,她也有保送资格,是北方的一个学校,在备考的这段时间,她的压力非常大,总担心考砸了,既对不起老师和父母,也无法面对同学的眼光,以至一个人躲进空宿舍偷偷哭泣。看到这种情况,我决定找她谈谈。一个中午,我把她叫进值班室,“婷婷,最近是否没休息好?看你气色不大好。”“是啊,老师,我晚上总是睡不着,总在想着保送的事,万一没成功,那不是很丢丑?”“怎么会呢,你就想想,那些没有保送资格的同学,和你们相比,那不活了?可人家照样吃饭,睡觉,该干嘛干嘛,退一万步讲,你即使没保送成,以你的成绩,也能考个不错的学校啊,而且选专业不受限制,你目前要做的是调整好心态,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正常发挥就行。”“老师,那晚上我能在你值班室复习到晚一点吗?”“没问题,你自己把握好时间,别影响第二天的学习就好。”就这样,她连续二十多天待在我那复习,有时我们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而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会向我叨叨,就在那段时间她称呼我莲莲,我也觉得挺亲切的。保送结束后,她还在我那复习,我问她结果,她说凡事尽其力,听天命。不久,传来好消息:她通过了,我是真心替她高兴啊!而她也很感谢我对她的开导与关照!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回想与她的交往历程,让我颇生感慨:生活老师的工作在许多人眼里或许是微不足道的,但只要我们把它当回事,以一个教育者的心态对待学生,给她们力所能及的关怀及帮助,无愧于老师这个称谓就足矣!虽然毕业后我们再无相见,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而婷婷母亲节的祝福让我有那么一点小激动,正所谓:未曾相见亦心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