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高考所有题目中“分值最高”的作文题，不仅为考生所重视，也历来是全社会所关注的焦点，考试前，许多相关报刊、辅导班、学生家长、教师都绞尽脑汁地猜题、押题，有的甚至高价雇佣“枪手”来“炮制”所谓的范文，让考生背诵，企图以“宿构”为捷径而欲获得高分。说来也许是巧合，常常也有报刊、教师的“预测”与当年的高考作文题“不谋而合”的。因为他们通过多年潜心研究，依据“考纲”的“连续性、稳定性”原则，屡有斩获。这就是大陆高考作文题的一般特点和写照。
    其实，这并非人们有着什么神奇的特异功能，而实在是因为作文命题带有明显的、可寻的“规律性”，那就是——时代性，教育性，政治性太浓厚，高考作文所承载、担负的内涵与责任太过直接和宽泛；而开放性，实践性，灵活性不足所致。请看以下高考作文题，便可见微知著，窥一斑而知全豹。

    中国大陆2007年各地高考作文题

    2007高考作文题(全国卷1)《出事了》；2007高考作文题(全国卷2)《关于“帮助”》；海南2007高考作文题为《论科学家的创新与创造》；辽宁2007年高考作文题为《我能》；广东2007年高考作文题《传递》；北京2007年高考作文题《对春夜细雨的不同评论》；湖北2007年高考作文题为《母语》；山东2007高考作文题《时间不会使记忆风化》；陕西2007年高考作文题看图作文《“出事了”》；天津2007高考作文题为《有句话常挂在嘴边》；宁夏2007年高考作文题为《机遇与坚持不懈的精神》；黑龙江2007高考作文题为《创新》；四川2007高考作文题为《一步与一生》；安徽2007年高考作文题为《提篮春光看妈妈》；浙江2007年高考作文题《行走在消逝中》；上海2007年高考作文题为《必须跨过这道坎》；福建省2007年高考作文题为《季节》；重庆2007高考作文题为《酸甜苦辣说高考》；江西2007高考作文题《要说爱你不容易》；湖南2007高考语文作文题为《诗意地生活》；江苏2007高考作文题为《怀想天空》。
    从以上作文题可以明显地看出来，《出事了》、机遇与坚持不懈的精神》、《人生，诗意还是失意》、《诗意的生活》、《怀想天空》、《行走在消逝中》、《季节》、《时间不会使记忆风化》、《心中的一泓秋水》、《要说爱你不容易》、《对春夜细雨的不同评论》等题目，似乎出得都很有新意，一些评论家和考试院的命题人、知名教师撰文给予高度赞赏，认为是利于学生发挥才情与思想教育的绝好题目，富有“情感”“诗意”和“文化”，“写作自由度大”，表现了命题者的苦心孤诣和时代责任意识。但如果与国外、香港、台湾的作文题相比，细加推敲斟酌，就不免给人以空泛、艰涩和玄虚之感。因为，不少考生反映，在审题时很难找到很好的兴奋点和切入点，比如江苏一位学生所写的《怀想天空》，几位不同该卷教师所判的分数相差17分之多，这就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学生、教师因不同认识所产生的重大分歧，其主要因素还是：作文者无病呻吟，矫揉造作，以致高考作文试题在新浪网上公布后，有不少网友留言：“……估计出题者如果自己用《怀想天空》写一篇作文，也必定好不到哪里去。……仿佛看到××考生考场上仰望天空的呆滞而无助的眼神……” “××这种题目（指《行走在消逝中》）激发了我的文艺腔……” “××的作文（指看图作文《出事了》）比较晦涩，考生不好把握，有点漫无边际的感觉，难为今年的孩子了”。也有网友直截了当地说：我觉得高考语文作文题目不能太晦涩、太过政治化、说教化……
    通过分析，我们不难发现，之所以会出现诸如此类的情况，关键问题是我们的高考作文难辞其咎。正如王立根会长一针见血指出的那样，如今的高考作文，其要害是“文艺性”对“实用性”的冲击，一味追求美文嘉言、一味追求单纯的技巧。命题总要求学生善于把生活和理想——人的愿望，组织成为一幅幅动人的艺术画面。如“一叶、一枝、一世界”、“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山的沉稳和水的灵动”、“凤头、猪肚、豹尾”、“生有所息、生无所息”（2006年）和《怀想天空》，《行走在消逝中》、《诗意的生活》、《心中一泓秋水》、《提篮春光看妈妈》（2007年），等等，这种太过诗化的题目，只能让诗人、文学家去写，对中学生有何意义？更有甚者，要求中学生在高考作文中以整个篇幅去评论“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细无声”的诗句，这几近苛求，这一句被清人方东树称为“卓然名句，千载不朽”的古诗，其中意蕴有多少文人墨客都说不清、道不明，我们的中学生能说得清吗？这种古典文学评论能力，难道是每一位中学生所必需具备的素养吗？
    其实这样的问题同样出现在已往的作文命题中，远的不说，就拿2006年的作文题来看，《谈意气 》、《肩膀》、《人与路》、《走与停》、《生无所息，生有所息》、《愿景》等也大致如此。
    当然，好的作文题也有，部分省市的高考作文的开放性，有利于引导学生开拓视野、大胆联想，能够起到引导学生关注现实人生，参与社会变革，表达真情实感，张扬理想个性。倡导说真话、抒真情；倡导学生从自己身边熟悉的事物取材；表达健康、朴素、清新的思想情感。如2006年上海的《我想握住你的手》、北京的《北京的符号》、四川的《问》、辽宁的《肩膀》以及2007年的《传递》、《有句话常挂在嘴边》，《必须跨过这道坎》、《酸甜苦辣说高考》等题目，简洁，平实，容易让学生心灵活跃起来，一下子进入写作状态，概括、提炼、联想、想象、情智交融。以上这些题目尊重和理解了考生的多元角色，既可以引起他们类似的联想，又包含了某种生活哲理，因而不管是谁，只要有相似的经历，只要在某种特定的情境中对这种生活现象或规律确有感受，就能饱含情感付诸笔端，而不是被逼迫着无病呻吟。（一特级教师语）
    因此，我们认为，好的高考作文题目应该少些故弄玄虚、诗意浓厚，而应当直白些、质朴些；“不要耍弄一些浅表的文辞，要多一些实际的思考交流”与真情实感的抒写。

    1994年英国的“高考”作文题及写作的目标要求

    关于写作的目标要求，伦敦大学考试和评估委员会1994年英语课程考试大纲是这样制定的：考生应能写作多样体式的文章，对文学作品应有批评性和想象性的反应。写出自己的经历，表述自己感受到和想象出的事物。
    （1）理解、安排和提出事实、观点；
    （2）具有读者观念和多种情境中的文体意识；
    （3）熟练使用恰当的语法结构、具有分段、造句、标点和拼写习惯；
    （4）理解和欣赏包括自己的作品在内的选文。
    与此相对应的试题如下：
    考生被要求阅读两份材料：一篇是文字材料，题为《是音乐，但伤听力》；另一篇是一组关于立体声、盒式录音机、电池、印刷电路板以及有关各种名牌、型号耳机的鉴定等图文说明书。读后要求从下面四个问题中选答问题。 1．约翰史密斯想要一个“walkman”电子玩具，他请祖母给他买。但是，祖母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因此约翰史密斯必须给祖母写封信，向她正确地解说什么是“walkman”，它如何工作以及买哪一种好，请使用上面提供的两组材料去写信（此题必做）。
    2a．你想周末在一家电子商场干活儿，老板要会见你，你必须知道有关“walkman”的情况，老板才相信你适合干这项工作。当顾客选购“walkman”时，他们应该知道哪些有用的信息。
    2b．假如你家需要3件技术产品，你选择哪几种？为什么？
    2c．想想你最喜欢买到什么（也许是设备服装或玩具）。给你的朋友或亲属写信，详细说明它们是什么，在哪里能买到以及你买它的原因。
    “walkman”就是曾一度流行的“随身听”。
    从以上的这道作文题来看，英国的作文题的特点就是它的实用性、现实性很突出，而且每一个考生日常都有可能会遇到相同或类似的事情，必须去想方设法地应对的，看似平平常常、颇像“家长里短”的生活小事，实际上是在考量学生的思想智慧，运用已有知识去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而绝不是纸上谈兵的“夸夸其谈”，胡编乱造，很有匠心和深意。
    就所给文字材料来看，出场的人物是：约翰史密斯和他的祖母。一个是喜欢追逐时尚的少年，一个是对这些玩意儿不那么“感冒”的祖母。前者有求于后者。这就意味着前者必须用十分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后者描述这个正流行的“东东”——“walkman”，并且能够说服后者心甘情愿地为他掏腰包。这件事既富于挑战性又充满乐趣和刺激：除了将这个“玩意儿”的特点和功用说明白之外，考生还需要调动自己的想象力，以情动之——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这样的作文题充满着温馨的故事性，与我们的作文命题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考生若想帮助故事中的小“约翰史密斯”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先将上面的两组材料读懂并充分理解、消化，之后变成自己的语言，用到自己的信中去。在这道试题中，有关写作的4个目标均被囊括其中，是对考生写作综合能力的检验：
    考生通过这道题的写作，不仅要具有整合资料的能力和描述一件事物的能力，同时也还要有说服别人的能力，即与人沟通和交流的能力，包括对长辈的尊敬和礼貌，即我们所说的“情感、态度”的“三维目标”。总之，这是写作的“技术性”和素养的“人文性”兼而有之的“复合题”。
    之后的3道题，则是基于第一道题的基础之上的。也就是说，如果第一道题完成得好，下面几道就轻而易举了。
    如果从文体上来说，这就类似于我们的小作文，要求写成说明文。 
    这样的试题出得令人叫好，因为，一方面紧扣住时代的变化、社会的发展，而且有文有图，充分考虑了读图时代的实际情况，真正做到“与时俱进”，由此也反映出教育为社会发展服务的理念。

    再看下面的一道题

     阅读下列两组材料，并回答问题。
    第一组材料兼有图画、文字和照片，题目是《猎狐：支持或反对》。第二组材料图文并举，题目是《血腥的户外运动》，其中列举了追猎野兔、斗狗、打鸟、诱杀獾，以及钓鱼等项目。
    试题如下：
    1a．议会正在讨论并表决是否应该禁止野外运动，你对此正犹豫不决。请你写一篇短文，扼要地说明赞成还是反对这些体育活动。引用给定的两组材料，意见不能偏袒。
    1b．按照你认为合适的观点，为你的议员写一份简明的辩论书，要有说服力。
    2．有时，人们不可预料地改变了原有的观点。请写一个发生了某事的场景，致使家长或老师改变了他们原来的重要观点。
    这道试题是以英国特有的社会制度为背景的：我们知道，英国是代议制国家。公民参与国家政治生活的方式主要是选出地方议员作为自己意见的代言人。议员即民意代表。因此，公民有责任将自己的意见提供给本地区的议员，再由议员在议会上进行讨论表决，命题贴近现实生活实际，给考生以亲近感。
    试题选择了两个事例。第二题紧承第一题。前者是以个人观点，后者是以议员身份，暗合了写作目标（2）“具有读者观念和多种情境中的文体意识”。但后者相对来说更难。值得注意的是，在试题（1a）和试题（1b）中各出现了“扼要”和“简明”两字。后者还强调“要有说服力”。这就表明文章必须言之有物、简洁明了，不能空发议论。
    考生若要写好这篇短文和论辩书，不仅仅要将题中的材料进行综合分析，而且平时对这类公共问题必须有所关心了解，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做一个“家事、国事，事事关心”的“时代人”。因此，考察的不仅仅是写作能力和思维能力，并且也得到了一次如何行使自己公民权利的“预演”机会，或者说公民意识的教育，学会对公共事务的关心。但这就比我们曾经的《心灵的选择》《战胜脆弱》等考题要来得自然巧妙得多。
    但最具挑战性、也最能见出命题者慧心的当属最后一题——第2题。命题者在前述题目的基础上，颇具戏剧性地宕开一笔——跳出了前两题的条件，设想生活中可能发生的例外。编者似乎有意启发考生：世界是复杂的；生活并不总是按正常的逻辑来运行的，生活中总是有种种无法逆料的意外。命题者在着意提醒考生：在坚持自己观点的同时，又必须防止思维的偏执，褊狭，学会正确的放弃，学会尊重客观事实。这与其说是对写作方法的培养，还不如说是培养一种真正的科学求实精神。
    由此我们不难想到，生活在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我们的国家、社会，有多少需要我们去面对、去思考、去关注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把作文命题的触角伸向这方面，把题目出得切实一些、明晰一些，引导学生真正去关注社会，思考人生，触摸时代，探索自我？如果这样，每年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因为“跑题”而“屈死”在作文上的考生。
    看来，英国中学的作文命题思想，似乎有不少地方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2001和2007年法国的“高考”题

    2001年“高考”题

    法国的高三分文、理、经济三科。下面是2001年法国高中毕业会考作文题。各科均有三题，可选做一题。
    文科
    1．“我是谁？”这个问题能否以一个确切的答案来回答？
    2．能否说“所有的权力都伴随以暴力”？
    3．试分析休谟“论结伴欲望和孤独”一文的哲学价值。“结伴”是人类最强烈的愿望，而孤独可能是最使人痛苦的惩罚。
    经济科
    1．什么是公众舆论能承受的真理？
    2．“给予的目的在于获得”，这是不是一切交流的原则？
    3．试分析尼采“论罪行与犯罪”一文的哲学意义。作者在文中提出问题：舆论在了解了犯罪动机和作案具体情况后，即能遗忘错误。这种现象是否有悖伦理原则？

    理科
    1．能否将自由视为一种拒绝的权利？
    2．我们对现实的认识是否受科学和知识的局限？
    3．试分析卢梭“论人类的幸福、不幸和社会性”一文的哲学含义。卢梭说：“我们对同类的感情，更多产生于他们的不幸而不是他们的快乐。为共同利益联系在一起的基础是利益，因共处逆境团结在一起的基础是感情。”

    2007年的“高考”题

    （2007年6月10日法国议会第一轮选举是政治家们的大考，而6月11日就是法国60万高中毕业生的“高考”——中学毕业会考（Bac）的第一门考试是哲学作文。说是哲学，其实是也涉及美学、社会学，很像中国高考的命题作文，考生要在四个小时内写出一篇像模像样的论文来。）
    文学、经济社会、科学类毕业生可以分别在下列三个题目中任选一个：

    文学类考生选择题
    1)若有所悟是否就是对于思想桎梏的解脱？
    2)艺术品是否与其他物品一样属于现实？
    3) 解释亚里斯多德在《尼格马科论伦理》（Ethique à Nicomaque）中有关“责任”的论述

    科学类考生选择题
    1)欲望是否可以在现实中得到满足？
    2) 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比较有什么意义？
    3) 解释休谟在《道德原则研究》（Enquête sur les principes de la morale）中有关“正义”的论述。

     经济社会类考生选择题
    1)人们是否可以摆脱成见？
    2)我们可以从劳动中获取什么？
    3)解释尼采在《人性，太人性》（Humain, trop humain）中有关 “德行”的论述

    1999年法国中学毕业会考的哲学作文考试题目

    “哲学是否可以独立于自然科学？”
    “人的自由是否受劳动的必要性所局限？”
    “我们能否说服他人接受一件艺术品是美的？”
    考察上述法国的高考作文题，给我们最深刻的印象是：命题者给予考生的写作空间是巨大的；思想是自由的；个性是能够张扬的；才情是可以充分展现的……同时，从这些题目中我们可以看出，法国“语文”教学所涵盖的深度和广度，以及他们对国民基础教育的理念和目标的规划和要求是非常到位的、灵活的、务实的、负责任的、独到的。并且，由此也可以知道到法兰西民族的素质、教养和内在的精神气质为什么优秀的内在原因。
    另外，法国有一个自命为“我爱哲学”的网站，出了这样一个模拟考题：“一个巴掌会弄出什么声音来？”该网站指出，考生见了这样的题目，千万别慌，更不能凭直觉回答“一个巴掌拍不响”。先不妨引用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话，老实承认“我知道我不知道”，然后把问题中的几个看似简单的关键词如“一个”、“巴掌”、“声音”等逐一分析一遍，从中发现玄机，再引经据典，从容地展开论述。最后下结论时一般要有意闪烁其辞，切忌把话说死：一个巴掌虽然拍不响，但在特定的情况下“此时无声胜有声”，自会有其深刻的内涵。当答案写满了三张纸，判卷的人都想不起来原来问题是什么的时候，这题就算答完了。但愿这样的命题思维对我们的命题者和考生是一种有益的借鉴与启发。

    2006年美国“高考”作文题

    以下是关于写作方面的内容与要求：
    1．电视、收音机、报纸和通过与他人的对话只是我们能得到新闻的几种渠道。大部分人可能会每种都用一些，但一些人会完全依赖某一种新闻渠道。请写一篇短文讨论某一种新闻渠道相关的优点和弱点，并举例阐述你的观点，使得读者完全理解这种特殊的新闻来源的利弊。
    2．在你上学期间，你细细地琢磨过许多人，请回想其中一位你曾细细琢磨过的人，是什么使得这个人与众不同？请写一篇短文讨论这个人，说明是这个人身上的什么东西使他非常特殊，请用例子和细节来支持你的观点。
    写作注意事项：
    1．仔细阅读要求。
    2．组织好文章的前部介绍、文体和总结。
    3．用特殊的细节和例子来全力支持你的观点。
    4.针对读者和你自己的目的选择适当的词。
    5．句式多样化，使得文章读来有趣。
    6．检查语法、拼写、断句、大小写……
    以上两个作文题，与我们所要求的写一篇有理有据的议论文和一个所熟悉的人的记叙文没有多大本质的区别，但他们的呈现方式就是要胜出一筹，不由你不臣服。尤其是第二个题目的命制，可谓俗中出新，平里见奇，透着一股命题者的大智慧和超拔的艺术灵性，非常人所能比肩。
    今天，我们正置身于一个全球性的信息时代，铺天盖地的信息常常使我们迷失方向。教育应该承担起什么样的责任，让新一代具备从纷繁杂乱的信息中辨别真伪的能力？我想，上述这道写作题很好地回答了这一问题。
    这两道题的共同目标是教会学生如何了解社会、了解他人，如何培养自己的判断力和理解力，而且题目内容既简洁明了，又具体切实。命题者似乎唯恐考生跑题，还将写作注意事项交代得一清二楚，让考生一看便明白应该如何去完成。从这些内容及注意事项背后，我们不难体察到命题者的友善和“人文关怀”。比如 “检查语法、拼写、断句、大小写……”这一条，用语就十分讲究，比“书写清楚、工整”之类的话要更显得暖心得多。

    与之相比较的是，我们的写作要求往往是

    小作文：车站一瞥，请写一篇描述性的文章，200字。
    大作文：走与停是生活中常见的现象，会引发我们对自然、社会、历史、人生的思考和联想，请以“走与停”为题，写一篇600字的作文,文体不限，诗歌除外。
    这已经算是最详细的提示与要求了，通常就是“请以‘××’为题，写一篇800字的作文”。所以，我们的考场作文年年有那么多的考生跑题也就不足为怪了！

    香港高校内地招生面试题（部分）

    2006年香港大学
    关于农民工问题的看法。
    大陆的教育体制的缺陷。
    你对丁克家族的看法。
    你对婚前同居的看法是什么？
    如果给你300亿，你如何改进中国状况？
    世界联系越来越紧密，你认为现今对国际人才的要求是什么？
    如果你跟胡锦涛总书记见面，你会跟他讲什么？

    2006年香港浸会大学
    在香港学习的未来四年中，你估计面临的三个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说说香港和内地高校教育体制的主要区别，你更喜欢哪一种？为什么？
    请问你为何选报香港大学，这意味着放弃内地大学，来到香港你的预期是什么？

    香港科技大学工学院
    
    2005年题目
    在香港读书与内地有何区别？
    你曾遇到什么困难？以后遇到困难将会怎么办？
    你有什么梦想，为什么？
    为什么日本人弹钢琴的人多，但是出来的钢琴家不多，而美国人则相反
    
    2006年题目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们（面试官）？
    有没有独立生活的经验？
    哪些国家在机器人方面比较领先？
    为什么香港的电影业很发达？

    2006年香港科技大学理学院

    你最不喜欢的科目是什么，为什么？
    你最喜欢的是哪本书，原因是什么？
    2006年香港科技大学商学院：
    女CEO比较少，为什么，你对这个现象怎么看？
    你认为一个领导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分析一下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发达国家将垃圾倒到发展中国家，并给予一些补偿，好不好？
    北京08年奥运会将对中国经济有何影响？
    怎样解决中国各地贫富差距问题？
    你们自己想一个题目，自己讨论。

    2006年香港理工大学

    你参加的社团活动对你有什么影响？
    你未来想在香港理工大学扮演什么角色？
    你是你们高中英语兴趣小组的成员，学校提供给你们小组两千人民币和一间教室，利用这些资源，你希望组织什么样的活动？
    看得出，香港的作文题（或称表达、论述题）与英国、美国、法国的比较接近，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2007年台湾高考作文题

    小作文

    阅读下面对话，先依对话内容的象征意涵，阐释“玫瑰”与“日日春”分别抱持哪一种处世态度，再根据自己提出的阐释，就玫瑰与日日春“择一”表述你较认同的态度，并说明原因。文长限300——350字。
    玫瑰说：“我只有在春天开花！”
    日日春说：“我开花的每一天都是春天！（杏林子《现代寓言》）”

    大作文

    请你从个人具体的生活经验出发，以“走过”为题，写一篇文章，内容必须包含：生活空间今昔情景的叙写、今昔之变的原因、个人对此改变的感受或看法，文长不限。
    台湾的两道高考作文题中，第一题的思辨性更强些，要求考生能够理解两句言简意赅对话的深邃意蕴内涵，否则，会束手无策。

    第一题的评阅原则是
    A级：对玫瑰、日日春的处世态度皆能恰切阐释，并择一表述认同态度的原因，文笔畅达，说理透辟者。
    B级：偏向肯定某方或否定某方而阐述未尽妥切，唯亦能择一表述认同态度的原因，而文笔平平，说理尚称妥当者。
    C级：1。虽能说明玫瑰、日日春的处世态度，但过度偏颇，或欠缺阐述而文字粗疏者、说理欠当者。2。仅择其一表述认同态度的理由，而文字粗疏，说理泛泛者。
    全文超过400字或不足250字降一级。

    第二题的评阅原则是
    A级：掌握题干要求，结构完整，文笔生动，内容具体深刻者。
    B级：符合题干要求，结构大致完整，文笔尚称通顺，内容平实。
    C级：未符题干要求，结构不佳，内容贫乏。
    这里我们想从台湾高考作文的评分原则上作点分析，那就是：每一档级之间的要求、标准应该有适当、合理的跨度，使真正上乘之作能够脱颖而出。
    通过对我国一些近年的高考作文题的简要分析，和考后媒体报道的考场作文存在的问题——“在苍白的、肤浅的、浮躁的思考下，用比喻掩饰了对对象的正面思考，用排比遮盖了对问题的细致分析，用‘技巧性’胜过了真情实感，出现了文体单一化的明显趋势”做一回顾与小结，目的是为了发现问题，避免“重蹈覆辙”。
    至于其他方面需要注意的问题，不可能一一穷尽，但有一点非常突出的写作“风气”有必要做一提醒，在此，借马克思在致恩格斯的信中曾严厉谴责过法国诗人沙多勃里盎的话录于下，供今后作文参考、警戒：用“虚伪的深刻、谄媚的夸张、感情的卖俏、杂色的光彩、语言的修饰、戏剧式的表演、壮丽的形态来哗众取宠，媚悦于世”，这样的“技法”还是不用为好。

    一言以蔽之，对上述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高考作文题做一有限范围的、“全景式”的“比较巡礼”，绝不是非要得出个优劣好坏来，而是旨在扬长避短，学习他人之长，弥补自己之短，以便使我们的高考作文命题能够不断趋于完善。

 
                                               （作者为上海师范大学康城实验学校教师）